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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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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京

洛回雪和洛以鳴被請進太子馬車裏, 除了裴燁,同行的還有李嫣然。

“洛小姐,洛少爺。”裴燁沒有絲毫架子, 率先和兩人打招呼。

洛回雪行禮後默默坐在一旁, 也不問裴燁把他們叫過來目的是什麽。

裴燁端起黃釉青龍紋茶盞抿了口,推薦道:“這是新上貢的武夷山大紅袍,洛小姐嘗嘗。”

洛回雪放入嘴邊,佯裝沾了點茶水,實際上並未入口。

裴燁放下茶盞, 親和朝她微微一笑:“洛小姐來慈恩寺燒香?”

洛回雪嗯了聲。

“是為?”

“為家父祈福,順帶為我弟弟求個學業順遂。”

裴燁掃了眼一言不發守在洛回雪身邊的洛以鳴, 打趣道:“我還以為洛小姐是為顧公子來的,保佑他明年高中。”

洛回雪淡淡道:“中不中, 不由我決定。”

裴燁見她面無表情, 識趣地不在談論這個話題,轉而嘆了口氣:“我今日來慈恩寺, 也是祈福, 為表兄祈福。”

洛回雪垂眸聽著。

“他十五六歲時就跟著舅舅上戰場,要我說舅舅也真是狠心, 所以每次他出征我都會挑個好日子來慈恩寺,希望他平安凱旋。天下人只知道他少年成名,天之驕子, 又有幾個人能明白其中的生死一線。”

裴燁假惺惺道:“表兄能建功立業固然是好,可我有時候卻希望他走尋常世家子弟受父親蔭庇的路子。對我來說,表哥毫發無傷比什麽勞子軍功更重要。有我在, 難道以後還會少了他的榮耀麽?”

這話要是換個人來聽,恐怕會被裴燁對盛令辭的兄弟情深感動。這不, 一旁的洛以鳴已經向裴燁投去震驚和羨慕的目光。

若是從前,洛回雪也定然會信了他的花言巧語。經過太子生辰宴一事,她對裴燁敬而遠之,這個人的心機程度和逢場作戲已臻化境。

裴燁在人前對盛令辭從來都是以“表兄”相稱,而且從未用過“孤”的自稱,他仿佛真的是把盛令辭當做自己的哥哥敬重,愛戴。

洛回雪心裏門清,裴燁只是在作戲,故意在人前營造一個與盛令辭關系親密的假象,麻痹天下人,更是麻痹盛令辭,最後在出其不意給他致命一擊。

洛回雪虛偽地擠出一個微笑,奉承道:“太子殿下對盛世子真是情深義重,叫人羨慕。”

裴燁順著她的話往下繼續演:“洛小姐不知,我從小沒有母後,父皇忙於政事,而其他皇子……”他頓了頓,“不提也罷。他們個個恨不得我活不過明天。父皇憐我一人孤寂,特地把表哥接入宮中與我作伴。所以,表哥對我來說,和親哥哥沒什麽區別。”

“殿下與盛世子從小一同長大,情誼自然不比尋常人。”

裴燁點點頭:“自然。我能為表哥豁出性命,表哥同樣也是如此。今年年初,表哥為了救我,落入禦花園池塘裏,病了一個多月才好轉。這份情,我一直記在心裏。”

洛回雪瞳孔微縮,年初,落水,病重,藥。

這幾個詞連在一起,她頓時後脊生寒,莫名沁出一層冷汗。

盛令辭要找的藥方,難道和裴燁有關。

洛回雪按下內心的疑問,輕聲道:“殿下是重情之人,仁義之君,百姓的福分。”

裴燁見洛回雪的雙眸澄澈無瑕,表情真摯,忍不住身體前傾,兩人的距離逐漸拉近。

他身上的龍涎香霎時彌漫在洛回雪鼻尖,分明是凝神靜氣的香,卻令她無端驚出一身冷汗。

洛回雪猛然側開身子,低垂著眼眸,緊抿唇瓣。

裴燁身體一僵,意識到自己的逾矩,迅速回正,假咳一聲,掩飾性地端起茶盞喝茶。

車廂內氣氛忽然安靜得詭異。

洛以鳴扯了扯洛回雪的衣角,她給了弟弟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。

餘光見瞟到李嫣然的身影,她縮在車廂一角,極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。

洛回雪心裏疑惑,裝作不經意看窗外的風景時瞥了她一眼,睫羽輕顫。

短短不到一個月,她竟然憔悴至此。

無論是在城門口的初遇,還是在太子生日宴上的交談,李嫣然給人的感覺都是嫵媚妖嬈,眉宇間透著自信,即便是面對京城中的貴女,也絲毫不露怯意。整個人光彩奪目,像只開屏的花孔雀。

但如今,她眼底一團青黑,再厚的粉也遮掩不住。慘白的臉配上雙唇染上的艷麗朱色,更添一份瘆人之感。

就像,就像祭奠死人用的紮紙人。

洛回雪為自己的聯想不自覺地打了個觳觫。

裴燁察覺到洛回雪異常,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,眼眸半瞇:“洛小姐在看什麽?”

洛回雪冷不丁眨了眨眼,才發現她的目光一直定格在李嫣然身上,她故作疑惑道:“李姑娘好像臉色不好?”

裴燁淡淡掃了眼李嫣然,她登時嚇得又往角落裏縮了縮。

“嫣然和我一樣,都在擔心表哥的安危。”他朝李嫣然伸出手,李嫣然肉眼可見的緊張起來,用力咬住下唇克制住自己顫抖的身體,眼眸中透出深深的恐懼。

“別擔心,今天我們一起請佛祖保佑表哥,他定然會凱旋。”裴燁溫柔地拍了拍李嫣然的肩,在洛回雪看不見的地方眼神驟然變得犀利:“你說是不是?”

他的語氣依舊溫和,嘴角卻噙著冷笑。

今日一戰,盛令辭定然大敗,他能夠死在通州城最好,若是他僥幸死裏逃生,回來等待他的便是身敗名裂。

裴燁十分了解自己的表哥,盛令辭定然會將這次的失敗全部攬在自己身上,屆時他再想辦法卸掉他手裏的兵權,勸他先去武定侯鎮守的西北避避風頭。

沒有了兵權的盛令辭,就像沒有利齒的老虎,表面上再風光又如何。若是路上出了什麽意外,也是他命該如此,怪不得其他人。

何況經此一役,世人都會對他重新審視,包括他的好父皇。他簡直迫不及待想知道父皇在得知盛令辭慘敗的消息後,他會是什麽樣的表情。

今日,他可不得求菩薩好好保佑一下他的計劃能順利進行嗎?

“是、殿下說的是。”李嫣然捏著嗓子,乖順地附和裴燁的話。

洛回雪見李嫣然反應如此,暗自心生警惕。

下馬車後,他們一同進大殿。

裴燁跪在金塑佛身前,雙手合十,虔誠地握著一炷香靜默片刻,三叩首後將香交給一旁隨侍的太監插進香爐。

裊裊青煙升騰而起,香煙又輕又細,清風一吹扭得不成樣子,頓時被打散四溢,模糊了佛祖面容。

洛回雪和洛以鳴排在李嫣然後面,簡單拜了拜。

她相信盛令辭定然有十足把握平安回來,否則哪裏還能抽空關註她這邊的小事。

顧流風被勒令在家不許出門半步,之前說好的媒婆也都對上門提親一事三緘其口,還有欽天監滿嘴的胡話。

洛回雪不禁失笑,他想的法子還真是簡單粗暴。

心裏卻不免有些記掛他,盛令辭離京一月有餘,走的時候還是艷陽滿天,如今已起秋風。

她有時候覺得他走了好久,有時候又覺得他好像昨日才離開。

上完香,洛回雪不想多留,無奈裴燁直言相邀:“眼下已經入秋,聽說慈恩寺後山有一處楓林,現在正是青紅相交時節,顏色豐富艷麗,層層疊疊交織在一起,十分壯觀。小姐若是無事,不妨一同前去觀賞。”

“家中還有事。”洛回雪試圖婉拒:“太子殿下可與李姑娘同去。”

裴燁道:“嫣然昨夜沒睡好,去廂房歇息了。”他不等洛回雪拒絕,淡淡道:“洛小姐今日對我好像格外排斥?”

洛回雪楞了下,裴燁的視線寸寸刮在她臉上,如同冰冷的刀刃掠過肌膚,掀起一陣戰栗。

她硬著頭皮道:“怎麽會?臣女只是怕打擾殿下和李姑娘二人。”

裴曜的目光瞬間黯淡,語氣低沈:“洛小姐是不是也和其他人一樣,以為是我搶了表哥的未婚妻?”

洛回雪啊了聲,裝作聽不懂他在講什麽。

裴燁單刀直入:“你覺得我是這樣的人嗎?那日生辰宴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,醒來後嫣然就睡在我旁邊,還不等我反應過來,王側妃氣沖沖闖進來與嫣然起了沖突。後來,後來一片混亂,我酒還未醒,就被父皇叫到跟前狠狠責罵了一頓。”

裴燁這番看上去的剖心之語字字珠璣,再加上他一臉無辜,宛如受害者一般。

洛回雪再次佩服裴燁爐火純青的演技,掃了眼洛以鳴,卻發現他面無表情。

“清者自清,濁者自濁。”洛回雪巧妙地回避裴燁的問題,意思是她不清楚其中內情,不好擅自下結論。

裴燁聽出她的言外之意,眉頭微蹙,卻也不再賣慘。

“走吧,我們去看看。”他強行拉著洛回雪往後山走,洛以鳴見狀想上前阻攔,被洛回雪一個眼神阻止。

光天化日,她不信裴燁敢對他做什麽,這裏不是顧府,他更加不是顧流風。裴燁的一舉一動,千千萬萬雙眼睛都在盯著。

況且,她還想趁機打聽盛令辭冬日落水到底是怎麽回事。

他落水後重病,王靜思也是落水而亡,兩件事看上去毫不相關,但洛回雪總覺得它們之間有什麽聯系。

一行人漫步在楓林小道上,此時的楓葉剛剛染上紅色,又紅又綠,顏色錯亂。秋風微拂,楓葉沙沙作響,尖銳的葉尖像無數只張牙舞爪的鬼手像他們撲來。

涼意無孔不入鉆進衣衫裏,還伴隨著鴉雀偶爾的淒厲嚎叫,這一切都散發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氣息。

洛回雪緊張地攥住自己的衣角,餘光看見洛以鳴寸步不離在她身後,心裏稍安,她裝作不經意問起王靜思落水一事。

裴燁說這件事京兆尹管大人在查,不過目前來看是她不小心到水邊賞荷,不慎摔進去。當時天色已晚,闔宮都在忙宴會一事,故而沒人發現。

他們越走越深,人跡漸少,林間彌漫著一股腐臭和陳舊的氣味。明明才是初秋,地上卻堆積厚厚一層落葉,踩在腳下發出刺耳的嘎吱聲。

洛回雪還想問細節,忽然背後傳來戲謔的聲音。

“阿雪想知道,怎麽不來問我?”

洛回雪詫異地回頭,管不平像憑空出現似的,站在他們背後。

“管大人怎麽在這裏。”裴燁的語氣有點冷。

管不平笑呵呵地朝裴燁行了個禮,“出來辦個案子,不知你們兩位是?”

他的眼神在裴燁和洛回雪之間來回流轉,看得洛回雪臉頰發熱。

“我和阿姐來上香,路上遇見殿下。殿下好心邀我們一起同行。”默默跟在一旁的洛以鳴忽然開口。

管不平眼珠子一轉,朝洛以鳴道:“聽說你和周家二公子很熟?”

洛以鳴楞了下,在管不平似笑非笑的表情中恍然大悟:“是啊,怎麽了?”

“我調查的案子正好和他有關,你配合一下。”管不平說著要把人帶走,問洛回雪:“阿雪,你不一起嗎?”

洛回雪也反應過來,管不平是來帶兩人離開的。

裴燁站在原地一動不動,掀起眼皮看向管不平,漆黑的眼底泛著一層寒涼:“管大人查案真會挑時間,不過洛小姐跟去不合適吧?”

“太子殿下,他們是姐弟,有什麽不合適的。”管不平直視裴燁,毫不怯懦:“孤男寡女,才不合適。”

他暗指裴燁與洛回雪不該單獨待在一起。

裴燁眼眸微瞇,背在身後的手五指成拳,青筋微凸,面上卻歉意地笑了笑:“是孤考慮不周全,幸虧管大人提醒。”

“不敢。”管不平沒和裴燁多廢話,直接拎著洛以鳴往相反方向走,還特地讓洛回雪走在他們前面。

洛回雪不好意思地朝裴燁欠了欠身,告辭離去。

裴燁負手而立,望著三人漸漸遠去的背影,目光最終集中在洛回雪身上。

秋風橫掃,落葉卷入空中,裴燁垂在後腰的長發也被吹散在空中,如同一張鋪天巨網。

他突然擡手,隱匿在林間蓄勢待發的暗衛悄然退下。

可惜了,這麽好的機會。

裴燁仰頭望著天空,烏雲開始匯聚,今日怕是有一場大雨。

另一廂,管不平把姐弟兩送進馬車,自己也跟著擠進去。

洛府的馬車不如太子車駕大,三個人擠在一起,空間顯得格外狹窄逼人。

“我說你們心真大。”管不平剛接到下面的消息說洛回雪去上香的路上遇到裴燁,恨不得插上翅膀飛過來,“居然敢單獨跟他去深山老林。”

洛回雪小聲反駁:“以鳴還在,況且慈恩寺也不算什麽偏僻地方。”

洛以鳴重重嗯了聲:“要是真發生什麽事,我拼了命也會保護阿姐的。”

管不平翻了個白眼:“裴燁身邊隨便一個暗衛都能讓你分分鐘見閻王,慈恩寺的後山消失一兩個人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。”

“他為什麽要對付我。”洛回雪奇怪道:“我只是一個弱女子,與他無冤無仇,更無利害關系。”

管不平露出一口大白牙,嬉皮笑臉沒個正形:“你長得漂亮啊。要不是我實力不夠,我也想把你擄回家放著,每天看著都讓人賞心悅目。”

洛回雪臉更紅,“管大哥真會說笑。”

洛以鳴卻聽出不對勁,他嚴肅道:“‘也’是什麽意思,還有誰想這麽對我阿姐。”

管不平嘖了聲:“太多了。說不定你姐姐周圍出現的陌生男人都有這種齷齪的想法。”

洛以鳴傻傻道:“但是據我所知,這段時間阿姐身邊沒有出現什麽陌生男人,非要定義陌生的話,你和太子都算。”

管不平深吸一口氣,一臉無可救藥看著洛以鳴,皮笑肉不笑道:“不是還有盛令辭嗎?”

聽到這個名字,洛回雪心口一跳,心虛地看了眼管不平。

“他才不會做這種事。”洛以鳴對盛令辭的人品深信不疑:“連想都不會想,你不要冤枉人。”

管不平冷笑一聲,沒再搭理他。

平安把姐弟兩送回府中,管不平叮囑道:“沒事別出門。”

洛回雪點點頭。

五日後,通州城傳來大捷的消息,京城震動。

盛令辭幾乎以忽略不計的代價,全剿海寇,活捉海寇首領,不日押送進京,午門斬首。他還繳獲大批船只,武器裝備和金銀珠寶,屆時會隨著大軍一同運到京城。

不僅如此,他還在附近的小島上發現鹽礦和鐵礦,並探明儲量巨大,派了一部分人馬鎮守,等待朝廷派人接手。

陛下接到這個消息時正好是朝會,看見捷報後激動得站起來連說三個好字,當即下令擢升盛令辭為正二品輔國大將軍,並賜黃金千兩,良田千畝。

盛令辭的風頭一時無二,朝野上下對他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有了更深的認知,不少人向裴燁道喜。

裴燁僵著臉一一回禮,眼底的暴怒在踏入東宮後徹底爆發。

第二日有小道消息說東宮有兩名膳房的宮人不小心切斷了指頭。

又過五日,顧夫人從郊外回來,邀請洛回雪去家裏過壽。

因為顧夫人沒有誥命,不好大張旗鼓地舉辦生辰宴,像往年一樣邀請一些手帕交,還有與顧家交好的夫人小姐來府中小聚。

洛回雪從小到大都沒有缺席過顧夫人的壽宴,這一次自然不會不到。

洛以鳴擔心顧流風又會趁機對她做什麽混賬事,想跟著去,被洛回雪阻止了。

“男女不同席。”洛回雪道:“況且今年不是整壽,去的人不多,都是女眷,我們沒有機會見面。你的那份壽禮我已經備好,你送我去,再接我回來,行不行?”

洛以鳴無奈妥協。

壽宴當日,洛回雪想與顧姨單獨聊她跟顧流風的婚事,卻一直找不到機會。不過好在人已經回來,明日再來也無妨,便安心吃飯。

顧夫人對洛以鳴打了顧流風一事只字不提,宴會中毫不掩飾流露出對洛回雪的喜愛,眾人心裏都跟明鏡似的。

結束晚宴,洛回雪假裝沒聽懂顧姨讓她去看看顧流風的暗示,直接往府門走。

“雪兒,你是不是還不肯原諒我。”顧流風猝然出現連接大門的甬道上,堵住她的去路。

洛回雪臉色微沈,冷聲道:“你說呢?”

“當日我聽你說要……所以一時情急。我已經知錯,母親狠狠責罰了我。”顧流風礙於有其他人在場,沒有將“退婚”二字說出來。

“是嗎?”洛回雪淡淡道,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。

“都是我的錯,以鳴打我打得好。”顧流風站在洛回雪前面,垂頭喪氣的,像一只可憐的小狗,他伸手要扯洛回雪的衣袖,被她眼疾手快避開。

手裏落了空,顧流風尷尬地笑笑:“雪兒是真生氣了。你說要怎麽樣才肯原諒我,我都願意去做。”

洛回雪回他一個心知肚明的眼神。

顧流風目光堅定,寸步不讓:“不可能。我可以答應你任何事,我甚至可以答應你不納妾,只要你一個人。”

洛回雪懶得與他糾纏,轉身往外走。

顧流風沒想到他已經讓步到這種程度,洛回雪的態度依舊不松軟,他趕忙追過去。

大門口,洛以鳴早早等候在側。

他坐在馬車裏透過窗牖一直往顧府裏望,看見洛回雪時立刻下車,等看見顧流風跟在姐姐屁股後面,拳頭倏地攥緊。

洛回雪看見洛以鳴憤怒的臉,知道兩人見面又要鬧起來,側頭對落後一步的顧流風說讓他回去,不用再送。

顧流風也看見了洛以鳴,眼裏也冒出火氣。要不是在洛回雪耳邊亂嚼舌根,她何至於要退婚,不過他也知道此刻不能與洛以鳴起沖突,這只會讓洛回雪更生他的氣。

“我聽你的,雪兒。”顧流風討好地揚唇一笑,他現在對洛回雪的話言聽計從,“你現在說什麽,我都聽。”

“除了那件事。”

洛回雪無力嘆了口氣,決定還是從顧姨那處著手。

“等等。”顧流風忽然伸出手,嚇得洛回雪立刻後撤一步。

顧流風眼神表現出明顯的受傷,他故作不在意道:“你的頭發上落了一片枯葉,我只是想替你拿掉。”

洛回雪說了句不用,顧流風猛地上前一步,快速捏住她頭頂的落葉。

短短時間內,洛以鳴已經到兩人面前,趁他發難前,洛回雪先一步拉住弟弟的手往外走。

洛以鳴邊走,邊回頭給了顧流風一個惡狠狠的眼神。

顧流風負手而立,目光冷漠,完全沒有把他放在眼裏。

餘光一掃,看見門口一個高大的身影打馬而過,他變換嘴臉,熱情道:“盛兄。”

洛回雪渾身一震,僵在原地,遲遲不敢擡頭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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